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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9章
 孩儿的名,齐君昀之前已是想了许久,准备了好几个,在与祖母商量过后,国公府的嫡长孙终于了有了自己的名,名叫齐璞。

 谢慧齐觉得这名好,璞,念着玉的石头,质朴纯真,以后能不能发出光芒,就要看儿子自己的了。

 因着孩子深受曾祖母等人的喜欢,谢慧齐这月子也坐得轻松,有时喂还得抢着喂才能轮到她手里。

 齐君昀对这个长子在头先前的不熟悉之后抱了几次,也渐变得熟练了起来,他依旧早出晚归,只是傍晚一回到家,就要去老祖母那抱着孩儿回来。

 抱了几次,齐老太君怒了,“你回来得这般早是为何?”

 齐君昀琢磨了一下,就不抱孩子回去了,在祖母那看看儿子,就干脆回屋守自己的小子。

 谢慧齐这月子也并不都是坐在上,她在养了近十天后就觉得自己没什么大事了,走路都觉得没有太大的疼痛,所以只要他回来,就把下人挥退了下去,非要他牵着她在屋内走走。

 不过这事一被当家的那几个老主母知道后,又被她撵到了上,这月子也是坐得异常辛苦,差点没坐出痔疮来。

 这月子一过,齐君昀就连续三天都在宫里未回了,差人去打听,是南方那边出事了。

 太子在南方养兵也有两年多了,但这次粮船沉没之事,彻底让南方那边的土皇帝们跟朝廷撕破了脸。

 京城决定往南方派兵过去。

 在兵马过去之后,容家也有急马入京,容家是南方的大族,如若遭遇兵荒马之年,他们的损失是其中最大的,容家这次来的是上次来了两天就走了的容家长公子,也就是小齐君昀半岁的表弟。

 容家长公子容仲文一入京城就进了国公府,齐容氏见了他,回来就与媳妇来道,“南边已经打起来了。”

 谢慧齐没吭声,心想着这战事不知道波及的范围有多广。

 而宫里的皇上这时候已经全天都处在震怒当中,一个月吐了三回血,吐得齐君昀一干臣子等胆颤心惊,生怕在这关头,皇帝去了。

 他这时候可死不得,太子还在南方作战,京城不能群龙无首。

 而皇帝震怒不是儿戏,在十一月底,他又派出了五万的西北兵,出征江南,这一次,三元大将军跟兵部尚书皆披甲上阵。

 朝廷对南方各地几处要官员的调令也随着这一行的离京飞往南方。

 战事打响,京城的百姓也就知道了南方有人起了谋逆之心正在谋反…

 十二月下旬,是国公府嫡长孙的百,但这个百注定在朝廷的战事中得办得静悄悄,国公府没有大事宣张,只是找了亲戚和属臣办了个小百宴,连鞭炮都未放。

 齐老太君因此委屈得偷偷抹泪,天天咒骂那些谋反的人罪该万死,害她曾孙儿连个百都不能办。

 谢慧齐这时候却担心起了在南方的表姐和表姐夫,让大郎二郎去舅父家问信,却在没几天后,得来了大郎二郎在她面前的一跪。

 他说他要带二郎去南方。

 谢慧齐一听,当下呼吸一窒,险些一口气没上来。

 “阿姐…”二郎见大兄说罢,他们阿姐闭着眼睛一手撑着椅子不过气来的样子,懦怯地小声喊了她一声。

 谢晋平却是眼睛坚定地直视着她。

 他很勇敢,但谢慧齐却没法像他这样坚强,她抬起眼后一看到大弟弟坚定的眼,想也不想就别过了脸。

 谢晋平在看到他阿姐别过脸后眼里出两行泪后,那本闪着光芒的眼慢慢地暗淡了一下。

 去,还是不去?

 还是不去罢。

 谢晋平发现他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坚定,在看到她眼睛里出的泪后。

 谢慧齐在出泪后才知道自己对于他们的离开有多张惶无措,她慌忙地擦了眼泪,再回头时,尽管出了笑容,但笑得甚是勉强,“两个都去啊?”

 说罢,又心如刀割。

 哪个去她都担心。

 哪一个她都舍不得。

 “那,那我不去了。”二郎也是发现不看她看的脸,看着地上小声道。

 阿兄去罢,他不去了,他陪她。

 “我不去了,由二郎去罢…”谢晋平这时拉了弟弟的手一下,抬头朝姐姐淡道,“我之前也是有欠考虑,我们兄弟俩再如何也是要留一个陪着舅父母和云表弟的。”

 同时也陪着她。

 “可是…”二郎急急道。

 “就这么定了罢,阿姐你说如何?”大郎打断了他的话。

 “可是,那是休师傅让你去的啊。”二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,他朝姐姐道,“阿姐,让阿兄去罢,休师傅说该到阿兄学到致用的时候了。”

 “晋庆!”大郎厉声喝止。

 谢慧齐这时候无力地掩着面,好一会,才把眼泪都咽了回去,她站了起来伸手把两个弟弟拉了起来,一左一右拉到身边坐到了榻椅上后,“是定要去的罢?”

 “不…”

 “那就去罢,”谢慧齐打断了大郎的话,把他们的手拉到一起紧紧握着,闭着眼睛重重地了口气,“去也行,阿姐啊,阿姐啊…”

 她啊,什么都不求,不求他们建功立业回来,只求他们把他们的命带回来就好。

 不管他们成为什么人,于她来说,他们的命才是最珍贵的。

 “阿姐啊,”谢慧齐眼泪不停地往下掉,她垂着眼睛嘘唏地叹了口气,“只求你们能好好回来就行。”

 她有什么好求的,人活着就行了。

 “阿姐。”二郎已有好几年没见过她这么哭过了,他只在他们阿父死的那晚才见过他们阿姐这么哭过。

 就像是多哭一声,就在要掉她一份命一样。

 也不再喜欢哭的二郎仰起头,拿袖子擦了眼边的泪。

 因着大郎二郎要去南方,这一次,谢慧齐第一次真正给她的夫君,她的齐家哥哥正式下了跪,求他派出国公府的护卫。

 齐君昀被她这一下跪跪得发了好一会愣,把她扶起来后,看她抱着他的把他的前都哭了,他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背,“知道了,都派给他们。”

 都嫁给他了,却还是为那两个弟弟掏心挖肺,齐君昀有时候是真在意她对两个弟的全心全意,有时候却又喜欢着她对弟弟们的这份维护之情。

 大郎二郎说要去南方,让人没想到的是,反对最强烈的居然是老国公夫人,齐容氏一听想也不想地斩钉截铁冰冷道,“不能去,谢家就这两苗。”

 这若是去了,这好好的家又有不成样了。

 媳妇心重,哪个弟弟没了对她都是致命的打击,现在国公府才像个样子,有儿有孙,一家人住在一起,能一块吃饭说笑,有事一起扛,就是死也是一家人去赴死,这么多年了,这个地方才像一个家,她抱孙儿还没几个月,不能看着这家毁了。

 谢家两个儿郎需要最终是要出去立府的,但在没立府之前,他们也是这个家的孩子,齐容氏不允许这个家再出什么岔子了。

 齐容氏坚决反对,而齐老太君跟齐项氏也默许了她的反对。

 已经有那么多人去南方打仗了,这两个小子过去再厉害,也顶多分一点功劳,可那点功劳完全不值得他们冒险。

 他们以后要荣华富贵,按他们现在的身份,有的是办法,有得是途径,还用不着他们拿自己的命去拼。

 而这个时候,一生之中只来过国公府一次的国师来了国公府,见了齐老太君,也不知他是怎么说的,齐老太君堵住了大媳妇相当烈的强烈反对,让谢家的两个儿郎来她们跟前拜别。

 大郎二郎来给国公府的主母们磕头,刚磕到齐老太君面前,就被她拉了起来站到跟前,她拉着他们的手着泪说了话,“不是祖不疼你们,只是这是你们的路,国师说你们定会平安回来的,我信他,只是,你们要早些回来才好,祖现在身子没以前那般好了,你们晚回来一天,我就要少看你们一眼,到时候若是没见到你们回来,我心里会好难受的。”

 “祖…”在兄长跪下去之后,二郎也跟着跪了下来,握着她的手放到前含着泪道,“阿兄跟我定会平平安安早归来陪您的。”

 “这就好,这就好。”

 大郎跟二郎跟老国公夫人磕头的时候,齐容氏没忍住,拿手狠狠地了一下大郎的肩,她冷冷地道,“白疼你了。”

 真是白疼他跟他的小弟弟了,他们进国子监,她一手给他们备吃的用的,怕他们在国子监受欺负,她甚至托了关系让里面的人照料他们,怕他们说没人疼爱他们,她跟他们二婶隔半个月就要去探望他们一次,即使是他们姐夫,她也没曾如此精心照料过,可他们呢?回报她的就是要去那种地方,这叫她怎么受得了?

 齐容氏了大郎一记,眼泪却从冷漠的脸上了下来。

 大郎看着这个即使是怒极打他,也只挑了最不疼的那个地方打了一下的伯娘,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进国公府,她拉着他到身边坐下,让下人给他挑来书,她陪着他静静看着的光景…

 她那么高贵美丽,神圣不可侵犯,可就是如此,他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是喜欢他的。

 他不如二郎那样讨长辈喜欢,而眼前的这个长辈,没和他说出一个字,都知道他最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裳,最不喜欢吃什么样的菜。

 他知道她在他身上用了很多的心。

 现在他要走了,是刺伤了她的心的…

 “您没白疼我,”谢晋平抬起头,静静地看着她,“您跟二婶把我跟我弟弟照顾得好好的,是您跟二婶把我们照顾得这么好,我们才有展翅高飞的这一天,没有您跟二婶的关照,我们不可能在国子监学有所成到有施展抱负的这天。”

 “怪我了?”齐容氏的脸都是白的,眼角的泪滴了一串又一串。

 她此生拥有的不多,为什么就不能让她这样安安稳稳地活到老?

 “嫂嫂…”一直坐着不动的齐项氏这时候已是泣不成声,站起向来抱住了嫂子的头,哭道,“让他们去罢,孩子长大总归是要走的,我们留不住的。”

 齐容氏还是一脸漠然,但等她看着大郎眼角缓缓下的那行泪,她闭上了眼,疲惫地叹了口气,无声无息地在嘴里念着只说给自己听的话,“我是把你当小儿子养的啊。”

 她把那些没有给过他姐夫的疼爱都给了他,养得太亲了,太亲了…

 亲得他要走,就像在割她心口的

 坐在最外边的谢慧齐这时已是无力再看他们了,她朝外面下着大雪的天空看去,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
 原来,母亲看着雏鸟离巢,是这么的痛大于喜。 m.AF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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