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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9章 番外一
 陈夏五十七年初夏,皇帝驾崩,太子继位,废丞相设立内阁,江逸成为了最年轻的内阁大学士。

 当初江逸辞离朝廷,后来却突然回归,皇帝与太子皆未追究过他儿戏一般的举措,即使御史台的御史们跳了很多天。

 江逸轻描淡写的抓了典型,杀吓猴,死了一个之后便再也没人改提过一句反对。

 许是许久不见,很多人都忘了江逸是怎样的子,相貌雅俊,手段却是骇人的狠辣,言笑间就能轻轻松松咬了人的性命。

 更何况,皇帝与太子显而易见的保着他,有点眼界的都看得出,如今的江逸惹不得,以后的江逸,更惹不得。

 就像明显与太子作对而刁难他的皇长子,皇帝驾崩之后,江逸用最快最简单却又最残忍的手段将他网罗的谋士们一扫而净,然后登基后的太子一张圣旨,便将他打法到了西北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。

 皇长子的母亲淑妃为此差点哭瞎了眼睛,可是如今皇帝驾崩,太子却不会对她有一分一毫的顾及。

 南宫玄当初也许心软过,善良过,可是当初皇帝的不信任,彻底让本纯善的南宫玄再也不会心软。

 他登了基,邵惊羽与江逸成了他手中最锋利打的两把刀,一把对外征战,一把除去手边所有的不和谐因素。

 有与江逸关系不错的同僚在私下曾经劝过江逸,如今登基的南宫玄能借着他的手除去他所看不惯的爪牙,总有一也会借他人的手除去他。

 江逸笑了笑,并不在意。

 那人问他就这般信任南宫玄,江逸道,“并非是信任。”

 而是不会有这么一天。

 没有人明白这句话的意思。

 也没有人理解他的行为。

 就连南宫玄也不理解。

 他什么都不在意,什么都不怕,树敌多少与他似乎没有什么关系,政令推行的再难他依旧会义无反顾,户部的银子越来越多,惧怕江逸的人也越来越多,背地里想他死的人也越来越多。

 南宫玄替他挡下了朝野中的各种风声,与他在御花园说话。

 那时先帝已经驾崩过去五年光

 人总是会变,当初南宫玄百般信任江逸,但是等真正到了那个位置,所有的一切还是有了变化。

 忌惮,肯定会忌惮,手握重兵的邵惊羽,权倾朝野的江逸,也许还有远在北平的亲弟弟,站得高了心也冷了,怀疑的也多了。

 可是后来,他依旧忌惮邵惊羽会分解他的兵权,会命南宫晔每年回朝觐见,可是却不再忌惮江逸。

 因为江逸从一开始就走了一条没有后路的路。

 一条除去皇帝,除去百信,没人会喜欢的路。

 触碰了贵族世家的根基,只要皇帝不再护着他,江逸根本活不过几天。

 后来甚至连他曾经的岳家江家也开始不,江逸毫不留情的与江家断绝了关系,至此孑然一身。

 他没有家人,没有子,没有孩子,戚戚冷冷的江府,只有零星可数的几个老仆人。

 许多人说他徇私枉法,说他贪污受贿,可是南宫玄见过,这么多年,江逸甚至连上的玉佩也不曾换一枚,甚至连上面的罗缨也带了许久。

 若不是他所施行的政令的确让百姓吃了,让户部银子多了,也让多年的贪污受贿现象少了,他真的会被盖上佞臣的名号。

 谁让皇帝无论如何也不会动他分毫,高处不胜寒,总是有无数人想拉他下来。

 了解他的人可怜他,不了解他的人在背后拼命的诅咒他。

 南宫玄有些于心不忍,他难得有心的与江逸喝了杯茶,依旧是两人都熟悉的碧螺,南宫玄甚至替他做了决定,让他收一收锋芒,与朝中的重臣们缓解缓解关系。

 江逸却摆了摆手道不用。

 江逸如果能被劝得动,那就不是江逸,亦或许曾经有人劝得动他,可是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。

 江逸当初离开京城时与他说末便会回到京城,末他果然回来了,只是回来时是孤身一人。

 他问他临安郡主何在,江逸面色复杂,像是喜悦,又像是悲伤,最后淡淡道,

 “走了。”

 南宫玄曾见过临安郡主对江逸的用情至深,所以她又怎么会走,怎么舍得走。

 可是江逸偏偏说她走了。

 南宫玄心头隐隐的疼了一刹那,突然明白走了并非只有一个意思。

 她许是有了意外,永远的走了。

 南宫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江逸,因为他自己在听闻这个消息时也有些难过,想起那个明又张扬的女子,依旧在心头留下了重重的一笔。

 也许在江逸心中,刻下了深深的一刀。

 曾经的发病逝,好容易再次有了喜欢之人,却还是分离,南宫玄回忆起当初太子妃离开时的锥心之痛,叹了口气离开了江府。

 江逸猜得到南宫玄在想什么,他许是觉得他命苦觉得他可怜,却没有解释什么。

 上位者这样的想法对他而言有益无害,江逸不会多此一举,即使他不算太过难过。

 就像信中所说,他又有了一段值得他怀念很久的回忆,他知道了颜一鸣对他也是有情,他不会再有让他后悔一生的噩梦,这就够了。

 这些足够支撑他活很久,足够他将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家补救起来。

 后来若是支撑不下去,若是实在太过想念,选择死亡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。

 甚至,也许,这是一种解

 他与友人说不会在意众人对他的看法,不是因为信任南宫玄,只是他从未想过要活太久。

 大概十年,大概二十年,江逸又换上了一条全新的罗缨,也许等这些罗缨全数变得陈旧,也许当初颜一鸣留下的画慢慢失去了颜色。

 总归不会太久。

 所以他不知疲倦的透支,不顾氏族反对的一意孤行,他受过几次伤,被暗杀的,之后皇帝将身边的侍卫派到了他身边。

 也有人替他求过亲,就连皇帝,太后也替他做过亲,江逸全数拒绝了。

 那年南宫玄终于重新立了皇后,江逸问他还会不会想着太子妃,南宫玄摆了摆手叹了口气,“怎会不想。”

 “可是朕,连她的相貌都记不清了。”

 太子妃去世已经过去十几年,他依旧喝着碧螺,可是却记不得她的样子。

 江逸笑了笑,“这样也好。”

 皇帝没有听懂,只当他说重立皇后也好,却不想他说的是忘记了太子妃的模样也好,毕竟太子妃与阿鸣有几分相似,皇帝不记得,就只有他自己记得了。

 所以他说这样也好。

 他还记得她,若是有来生,他也许还能找到她。

 江逸轻笑一声,却又轻轻咳嗽了一声,身边的李伯担心的上前问他需不需要看看大夫,江逸摆了摆手道声不用。

 “可是…”

 “下去”,江逸淡淡开口。

 半夜里,江逸的咳嗽声依旧清晰,他突然梦到了自己离开后的那天,他不曾看见自己离开后颜一鸣的模样,却梦见她拿着那封信哭了很久。

 江逸很想继续看下去,可是梦却醒了,颜一鸣的脸再次消失,江逸突然有些痛恨这逐渐虚弱的身体。

 于是第二天他又请了御医,晚上不再觉得心口发闷,可是却也没有再梦见颜一鸣,于是江逸又倒掉了碗里的药。

 李伯看着任的江逸,却毫无办法。

 都说慧极不寿,江逸无疑是最聪明的人,多年来的劳累,不曾停歇的辛苦,李伯看在眼里只能背后偷偷的抹一把眼泪。

 他想起许多年前江逸带回来的那名女子,想起她在时江逸每笑着的样子,突然想不起江逸已经有多少年没有那么笑过。

 江逸说他感谢颜一鸣又一时间的停留,他说他会好好的活下去,不会让她觉得愧疚。

 可是他却违了约,他没有让她愧疚,可是他却没有好好的活下去。

 他放她离开去了自己的生活,可是却没办法过好自己的生活。

 最后一条罗缨也渐渐失去了颜色,开始变得半新不旧时,南宫玄似乎发现了什么,他招了江逸进宫,说他准备立太子,还想请江逸做太子的帝师,江逸第一次那般明确的拒绝了南宫玄,让他另择他人。

 南宫玄收起了笑容,他与江逸道,这世间并非只有感情值得倾注一生。

 江逸笑了笑,可是她却值得。

 南宫玄知道,他再一次劝不动了。

 江逸还是走了,他遣散了府中仆人们出了府,那一夜江府燃起了漫天大火,火势太大根本来不及救,没有人跑出来,包括江逸。

 有人说他终得报应,只有南宫玄与泪如雨下的李伯知道,这把火就是他放的,他根本没有准备跑出来。

 他熬了二十年,终是再也熬不住,最后那一刻他似乎听见颜一鸣熟悉的声音,她说来世再见。

 江逸笑了笑,眼观着大火蔓延,闭上了眼睛。

 那就,来世再见。

 作者有话要说: 最后的苦日子过去了,最后只有甜,保证。 m.AF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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