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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3、若能相遇
 就关青岳施舍着承诺凤移花要帮他升官时,紧闭竹屋里,那一对姐妹正为一个男人笑颜锋。

 杜元长相清丽,是个难得美人,而杜意浓虽说长相上稍微逊她一些,可胜甜美可爱,活泼开朗,加上正宗嫡女出身,从小端雅教养,气质上便过了杜元许多,便听她道:“大姐,闺阁中时,咱们祖母一直说你精明强干,柔中带刚,生就了一副玲珑心肝,确实,管家、梳笼下人和讨好长辈上连我也不如你,可是有一点我却比你看明白,说句俗话,像你现身份,他关青岳睡了你就等于白睡,他不用对你负任何责任。”

 “你懂什么!”杜元横眉瞪她,“我们才是心有灵犀,真心欢喜着彼此,若非有你从中一杠子,此时,我才是威国公府世子夫人,哪里轮得到你我面前作威作福。”

 杜意浓半靠栏,也不生气,反而笑道:“呦,恼羞成怒了啊。究竟为何嫁给关青岳是我而不是你,我想,大姐如此聪明一个人真需要我给你答案吗?你一个婢生女,嫁给人家良妾生庶长子已是高攀了人家,你竟然还不知足,背着人家和有夫之妇捻三搞四,大姐啊,我真想问问你,你究竟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,还是我母亲看透彻,你便是心比天高,命比纸薄,你不是看不懂,你是明知故犯,你是心有不平。”

 “是又如何!”杜元缓缓坐了回去,收敛起一身怒火,笑了,勾挑着自己散落肩头一缕青丝道:“四妹妹,今儿个我就敞开心扉跟你说实话吧,谁嫁给岳表哥我都不着他,只你嫁给他,我必要搅合你家无宁。”

 杜意浓醋意横生,蛾眉拧起,片刻又强行舒展开,她亦笑道:“大姐还真把人家花大爷当成个软柿子了不成,当着关青岳面,他也许顾忌着不敢对你动手,可若是回了家,呵呵,大姐啊,你真把男人看太平和了,他可是亲眼看着,亲耳听着了,你那娇滴滴让人恶心别人身下哦声,这奇大辱,搁哪个男人身上受得了,我等着,等落天黑之后你回到家里去,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对你动。到时,你还想来威国公府求救?呵,我可是不许。”

 “他不敢。”杜元心中一慌,面上强撑。话头一转,她起身睥睨着上杜意浓,“四妹妹,别且不说,只一样,你永远比不过我。”她缓步靠近,冷冷衔笑,“我是岳表哥第一个女子,是他心中永不会忘女子,而你,不过是我替身罢了。”

 杜意浓几乎把手里攥着帐揪扯烂了,同样冷笑道:“我与他多年夫,吃住相同,相对,情分只会越积越多,而你呢,可怜见,一年四季只见那么四五回,还是偷偷摸摸,你以为你能霸占他多久,等你人老珠黄了,他可还会为了你冒着被抓危险与你私通?呵,我还是那句话,他睡了你也是白睡,你不是羞辱我,而是糟践你自己。”

 杜意浓深一口气,缓了缓情绪,对杜元出怜悯神情,“大姐,我们终归是至亲姐妹,从小一起长大,情分虽不深厚,可也不至于有深仇大恨,抛开我们恩怨不谈,只说花大爷,我冷眼看着,他虽说有那忤逆不敬长辈名声外,可除了这一点,也不见他做出什么出格事儿,不曾嫖宿青楼,夜夜不归,不曾赌家财饿着了小,不曾大吃大喝铺张浪费,不是中山狼对你非打即骂,你细细想想这个同你过了七年夫君,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,究竟对你好不好,你为何想不开,好好舒坦日子不过,要纠着你过去不放。”

 杜元僵立如木桩,脑海中闪过他们曾经相处一幕幕。

 “娘,谢谢你不嫌弃我,我落魄时依然愿意嫁给我,我向你发誓,我会好起来,没有世子之位,我还有双手,老太太也疼我,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,只对你一个人好。”

 “娘,为何要送我妾室,我并不想要。”

 “娘,杜氏虽是你姑母,可她居心不良,莫要和她走太近,我会不高兴。”

 “娘,这簪子好不好看?”

 “…”他说话,她竟然都记得?

 杜元蓦地落下泪来,一点点悔意袭上心头,颤抖着嗓音道:“晚了,晚了是不是?”

 杜意浓眼中出一抹恶意而得逞冷笑,道:“你还有馥姐儿。”

 “不是这样!”杜元猛看向杜意浓,正把她来不及收回得意看眼底,她强下那一丝丝悔意,“原来如此,差一点就上了你当。他再好,可有岳表哥好吗,才华,权势,地位,他哪一样比得过岳表哥。你现所拥有一切本该是我!”

 此番抓布局,凤移花、杜意浓各有受益,瞬息,斗转星移,夜已深,暖暖卧房中,絮语低低,那一盏走马灯,一会儿映出深蓝鱼水,一会儿映出春日百花,一会儿映出清隽字幅,室斑斓。

 “我得中探花郎那,打马游街,不知何故惊了马,撞了人,我自己腿也摔伤了,被抬回家中诊治,那庸医直接断言我恢复机会渺茫,这直接影响了我仕途,那时我…有些自暴自弃,脾气也变得暴躁不安,本以为和我定亲泰国公府大小姐会悔婚,毕竟我已成了瘸子,她纵然不想嫁,旁人也不会说什么,不想她反倒提前嫁了过来,我姨娘说,百年修得同船渡,千年修得共枕眠,此女重情重义,是我和她缘分,之后我和侯夫人杜氏之间又发生了些龌龊,我迁怒于她,她不曾有怨言,反倒对我体贴备至。”

 说到这里,凤移花顿了顿,窝他怀里娇娘抬头看他,便见他面浮冷嘲。

 他低头回望娇娘便收起了嘴角冷意,而是笑着抚一回她香软耳垂,接着道:“我有感于她付出,也试着走出心中霾回应她,我想女人并不都如玲珑一般心思恶毒,久生情…”

 “一会儿一个玲珑,一会儿一个娘,还有那许许多多妾,大爷你福不浅呢。”娇娘忍不住往外冒酸水。

 他咳咳几声,拥紧娇娘,换个姿势将她抱膝盖上,叹了口气道:“再也别提她们了,算爷自己有眼无珠,年少无知。娇娘…”你和她们是不一样,一定要是不一样。

 他有些紧张搂紧她,几乎让她不过气来,娇娘捶了他一下,“你松开些,想勒死我吗,白你就捏痛了我。”

 “我看看。”他目心疼,握着她手轻轻含愧疚道:“是我不好。”

 “就是你不好。”娇娘理直气壮指责。

 “如此,亲一口便不疼了。”他促狭笑她,真个放嘴边轻吻了一下,她脸蓦地红了,彷如云霞。

 瓷白脸儿,晕红颊儿,朱儿,琼管鼻,无论怎样看都令他心动,情不自便捏起她下巴吻了吻。

 这一刻娇娘真个觉得自己热恋了,可是转瞬回到现实,她眸子暗了暗,撇开脸让他亲个空儿,藏他脖颈里继续道:“我听见大管那个世子叫表哥,他们是什么关系。”

 凤移花心里一空,微有涩意,心中不揣测,娇娘喜欢他,这是毋庸置疑,然,为何有时对他躲躲闪闪,似不能敞开心扉。

 许是厌恶他还有别女人?

 凤眸闪了闪,并没追问,抚着娇娘后背慢慢道来。

 原来,泰国公有两个同母嫡亲妹妹,小妹杜蔓嫁入了青侯府,如今已是青侯夫人,大妹杜娟嫁入了威国公府,如今已是威国公夫人,生了一子一女,儿子便是关青岳,因他小时被祖母溺爱脾急躁偏向无法无天,杜娟怕自己儿子长成纨绔便将其交给自己亲哥哥教养,自此关青岳长住泰国公府,杜元和他年纪相同,自小相识,又常能相见,一会儿她送他一碟亲手做点心,一会儿他送她一件外面买来奇小玩意,这一来二去便有了情,然,威国公夫人自小看中儿媳妇人选却不是庶出杜元,而是一早就跟泰国公夫人达成共识杜意浓。

 “那对姐妹恩怨从此而来。这皆是我后来得知。”

 “哦。”娇娘打了个哈欠,有些淡淡,“好晚了,我好困,睡觉。”

 也不管他,从他膝上爬下来便了另一张被子盖身上,打定主意今夜不跟他睡。

 凤移花心里是发凉,便是因今天白看见她为他心疼喜悦也冲淡下去不少,赶忙保证道:“娇娘,有了你,我不会再碰她们,只宠爱你一人可好?”语气有些急。

 娇娘死死咬住,眼眶已范上泪意,她愿意相信他承诺,听得出他认真,只是、只是她自己心里有道坎过不去。

 “娇娘。”他俯身要看她,她便连头也缩到了被窝里,闷闷道:“好困了,睡觉吧,今夜、今夜真不舒服,癸水来了,肚子痛。真,这次不骗你。”

 凤移花不知其中缘故,心里有些想,微有生气,卷了另一被子闭目睡去,呼吸重重,以让她知道他也会生气。

 窝被子里娇娘又好气又好笑,转瞬眼泪又落凶。

 高案上,青玉兽炉里芙蓉百合香已燃成灰烬,青烟已散,香气弥久不散。

 屋外,星月辉芒,冬风阵阵敲打着窗儿,只是听着便觉冷气飕飕,地龙里难道是没有火了吗,所以她才觉身子微冷。

 若,你永远渣下去多好,我可以继续维持着只是喜欢你,用淡淡喜欢来换取安然生活,可是你怎渐渐就变了个模样,我扒开了你皮,看见了你骨,却一脚踏入了煎熬。

 听见他呼吸均匀,她知道他已沉睡,至此时她才敢出头来,静静趴他枕边,看他睡颜,用极轻极轻声音道:“你为何要把自己摊开让我看呢,为何要允诺只宠爱我一人,你这样让我好难办,你打了我原本计划,为何就不能继续坏下去,为何要让我看见你好一面,为何…你知道吗,我们那里,我不该对一个尚有子你心动,凤移花,她背叛了你,可她名义上还是你明媒正娶子,那我呢,你告诉我,我该以一个怎样身份来爱你。凤移花,是不是我们相遇太晚了,若我生就这个世界,有和你匹配身份,我们都还年少时相遇,是彼此第一次那该有多好?”

 她惨淡笑了笑,轻抚他长入鬓角青眉,“告诉你一个秘密,你和我梦里想一样,起初还以为你只是面容和我想一样,可是后来,越发觉得你心也是和我想一样,我没有看错人,你呢?是否和我一样。”

 她趴他枕边哽咽,“我厌恶自己这身份,真厌恶。凤移花,我不做虞美人了可好?只做玉娇娘,玉娇娘可以没有负担留你身边,给你生儿育女,陪你白头到老,可是虞美人不行啊,她有自己尊严。凤移花,你放了我吧,好不好,求你了。”

 泪不知不觉就落了脸,突然就哭不能自已,她忙从上下来,捂着嘴跑出了卧房,蹲大厅角落里干呕了许久。

 上,凤移花眼角落下一滴泪,他慢慢睁开了眼,眸子里疼惜铺天盖地,深情乍然翻涌。

 漆黑角落里静了静心,娇娘叹了口气,觉得嗓子有点干,桌上找了杯冷水喝了,慢慢走了回来,看着上凤移花翻了个身,被子滑落肩头,她给他掖了掖被角,这才爬回自己被窝里,闭上眼睛慢慢睡去。

 哭过一回,心里空,也好累,一会儿便睡了。

 外面传来夫打声,紧接着窗外响起一声蛐蛐叫,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影,凤移花慢慢起身,回应了极为轻浅一声蛐蛐叫,外面人影停顿了一下,便离去了。

 凤移花小心翼翼从上移下来,跪脚踏上看了娇娘许久,握着她手轻轻道:“吾心亦然。只是,我怎能放你离开,死也不放,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。不晚,一点也不晚,这世间哪有那么正正好事,我只知,我还是遇见你了,这便行了。”

 窗外蛐蛐声再度响起,凤移花伸手她枕头下摸出那颗刻着风雨相依四字滢蓝珠子,把它放娇娘手里握紧,给她掖好被角,俯身她额上轻吻,用着极轻极轻怕吵醒她口吻道:“你等着我,一切都会好。”

 作者有话要说:感谢亲爱们投放霸王票,啵一口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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