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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二四章 咱们这样算不算有伤风化
 本来以为徐道林是为了取帖子上那位姑娘才特地远道而来求卦的,但是她一句“强作姻缘如何通”竟让徐道林喜出望外,差不多可以说是激动万分,而且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感激。

 哟,妾有没有意他不知道,但眼前这郎肯定无情。徐道林拿着媒批的结果,高兴得跟过节一样走人,留下她在卦馆里半天儿闹不明白。还是李崇安解了她的疑惑,徐道林的祖父是河东道道台,乃是当今陛下的心腹之臣:“听闻徐岳两家要结亲,岳家那位姑娘…尧尧应该见过,当年与你同一时间在宜山书院上学堂。”

 好像有点儿印象,应该是漂亮不错一姑娘,怎么徐道林就不喜欢了。看来真是各花入各人眼,徐道林有可能心有所属,也可能干脆就只是纯粹不中意岳姑娘:“你今天这么早下山来接我,还笑得这么开心,可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发生?”

 伸手揽了红狐狸的小肢,李崇安含笑道:“自然是有好事儿,要不你猜猜看。”

 猜得准就有鬼了,这种事就算演卦也演不出来好不好:“诶,我最不擅长猜谜了,你直接告诉我得了。”

 “宗室那边,至少几年内没工夫管咱们俩的事儿了,宗室长辈那边,我也不能尽说一辈子他们不来找我们麻烦,只能安稳一时是一时。待过得几年,若顺利的话,有李易在,总能容咱们过得宽敞些。”至于怎么让宗室没工夫的,李崇安却不说了,这样的小事儿知道结果就成了,他也没玩什么太大的花招儿。

 有几年时间也够了,程帛尧也伸手揽住李崇安的背。手指捏住他间的衣裳以免滑落。不过很快又看了看四周,松开手来:“咱们这样算不算有伤风化!”

 “山道上无人,我们是夫,捱得近一点怎么了。”说罢,李崇安还把红狐狸的手又抓到他侧捂住,脸上的神色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。

 末的头越来越柔暖,酉时乍过便透染着一丝霞光,上山的山道上,石板也披下一层暖,两人互相揽着一步一步缓缓上山。阳光在他们身后。把身影拉得漫长而温馨,山林间飞鸟时栖,鸣声从林梢随风弥漫开。与漫天霞彩铺成一曲晚归的田园乐章。回首去望,河水泛着金波,原野一片苍茫,袅袅炊烟之中似乎有歌声从中飘来,令人不觉沉醉其间。

 风景如此之好。两人之间如此脉脉温情,但李崇安明显发现红狐狸情绪一下子沉下来,眉头也随之皱起来:“怎么一下眉头又皱起来了,这会儿你不该高兴吗?”

 低下头,原本想勉强一笑,但是她想面对的是李崇安。在他面前,她又何必勉强自己。想着,她便放任自己眉目间泛起愁思。淡而入骨:“你说的事我是高兴的,可是这样的景,忽然让我想起一些事来,觉得有些伤怀。崇安师兄,有些事。或许真的只有待到我们能活千年万年时,我才能告诉你。因为它太难以解释了。”

 “你是因为这件事不好说出口,所以才心生愁绪?”李崇安倒不介意红狐狸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,人活着总要背负一两件事情,便是再亲近的人也不愿意宣诸于口的,他觉得不必太过计较。

 点点头,程帛尧其实是有点儿想家了,从前父母每年都会在这样的时候到北京来住上一段时间,她妈会变着法儿给她做好吃的,她爸则天天领着她出门锻炼身体,生怕她这不好动的子将来柔弱得风一吹都能飘走。原以为都将近二十年了,她不会在想起来,但其实就算父母的面目不再清晰,相处在一息的细节与感觉却越来越清晰。

 这一世,爹娘与兄长都对她很好,她时时刻刻都在被浓浓的亲情包围着,因此,在现代的父母反倒愈发让她牵挂起来。某种程度上来说,她是相当不孝的,少小离家,从来独立自主惯了,与父母并不是很亲近,现在想想是她太不懂事了,在父母跟前时不曾承膝下,现在才明白过来,真的是太迟了。

 “树静而风不止,子养而亲不待。崇安师兄,我现在才明白这一点,不要问为我为什么,终有一天我会告诉你,但不是现在。”程帛尧以为自己会掉眼泪,可她抹一把眼睛,却发现没有润的痕迹。

 她这举动却让李崇安以为她掉眼泪了,这么些年了,除了装乖卖巧,除了骑马,红狐狸几时抹过眼泪儿。一时间,他都有些应付不过来了,程国公府上下都好好的,红狐狸却说“子养而非亲不待”他想了想没有问,而是轻拍她的背说:“不想说的,你可以永远保留着,我不会问你,你也不必纠是否告诉我。只要我们在一块儿,彼此心许,并不需要一丝秘密都没有,我们不论在哪里,都首先是自己,然后才是谁的谁,所以不需要太挂碍于心。”

 有时候,其实也不是秘密不秘密的,而是一个人担负着会觉得不堪重负,而且还心存孤独感。加了几分力度捏着李崇安上的衣裳,柔软暖和的手感让她一下子平静下来:“好,崇安师兄啊,你这么好,万一有一天我离不开你了怎么办呀。”

 “嗯,就是要这样才对。”

 “啧啧啧,师姐,青天白的捱得这么近,教人看了要长针眼的。”郑进元抱着几卷图纸从旁边掠过,扔下一句话就消失在转角处。

 两人这才意识到都到这都进院门了,赶紧各自松开了手,虽然他们俩觉得没什么,可被郑进元这么一道破,又各自有些不好意思起来。少年夫,可以理解嘛,还没大方到被人调侃而不尴尬的境界,更何况调侃他们的还是个十三岁的小破孩儿。

 一夜星沉月落,又复出时。李崇安送程帛尧下山挂馆,却是大清早就见有一辆极为华丽的马车停在卦馆前:“陈嫂,这马车谁家的。怎么挡在卦馆前边儿。”

 “诶,小程先生,刚才马车上下来人问起你来着,怎么不是你认识的人吗?那看来是来求卦的,小程先生如今名声都传开了,来求卦的人多着呢。”陈嫂说完继续摆着小摊子,路地烫好几串和青菜粉丝放在碗里加上蘸料小碟都递给程帛尧。

 接过碗,程帛尧让宝珠去把帘子打起来,卦馆里没有值钱的物什,所以她也没想过要个门来麻烦自己。再者。道院山脚下,还真没谁会去闯云涯道院门下弟子的空门,没谁有这肥胆儿:“多谢陈嫂。崇安师兄,你吃不。”

 “别在大街上吃,养成习惯回头改不了,到时候回京城可有得你受。”李崇安说罢接过碗,也不让红狐狸当街吃东西。

 正在两人要进卦馆时。有个作丫头装扮的小姑娘走过来施礼,抬头便脆生生地问道:“请问可是小程先生?”

 “是,府上是哪里?”

 “京城岳氏。”

 这…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,看来是昨天就到了,听说了她的媒批后,今天一早就找上门来:“有什么事?”

 小丫头也利。一点儿也不绕弯,张嘴就问道:“我家姑娘想问小程先生一句,媒批是您据实而批。还是应徐公子所求?”

 哟,这是怀疑上咱的职业守了:“自然是据实而批,我道院弟子,何曾口出虚妄之言。”

 无涯祖师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,无时不刻都让门下弟子在外用“我道院弟子如何如何光明磊落。如何如何坦君子”然后一有人怀疑,他们就可以用这聚沙成塔一般的名声来回应。人家还得认这个。

 “道院门下弟子所言,我自是信的,只是程姐姐,真的就这般不好么?”岳姑娘从对面的客栈里出来了,一袭杏领襦裙,外边罩着竹青色披风,绣着竹枝儿,一别数年不见,岳姑娘倒比记忆中的还要漂亮一些。

 看来是妾有意郎无情了,程帛尧轻叹一声点头道:“确实,至少我所推演的卦辞正是这样,但演卦本就是一家之言,也讲究个信则有不信则无。不过,岳妹妹,有些事儿冥冥之中确有定数,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,毕竟这是终身大事,马虎不得。”

 这头岳姑娘倒是很快离开了,没隔多会儿,李崇安正要上山的时候,徐道林却又出现了。一出现就深深一揖,拜向李崇安,李崇安赶紧往旁边侧了半边身子:“徐公子,这是作什么?”

 “晋郡王殿下,在下一直有心求道,却苦于家中约束不能成行,如今到了云涯道院山下,又巧遇晋郡王,未必就不是我的缘法到了,还请晋郡王殿下代为引荐一二才好。”徐道林也是久负神童之名的,当然人家现在不是了,人家现在是少年名士,诗词琴画无一不让人称道。

 这样的人,道院还真收,李崇安沉片刻后道:“徐公子少有才德之名于乡梓,道院自然向徐公子敞开门墙,只是徐公子家中似乎有大寄望,如此徐公子还是与家人商量商量为好。”

 “这…这不是商量了就成不了么,在下当真无心功名,有长生大道不修,钻营俗世功名,除了累身累心,还能有什么作用。便是大道不能长生,也胜在风清云淡无所挂碍,也不必因功名利禄而劳心费神。”

 “道院现在收的是第七代弟子,你确定?”

 这意味着徐道林要管一堆人叫先生,管更多人叫师祖,他见了李易他们几个都得恭恭敬敬地喊“先生”,一想到这画面,程帛尧就蛮期待的。

 嗯,如果徐道林答应,他就是第七代的第一名弟子,大弟子哟! M.af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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